怪房客｜The Tenant

The Tenant (1976)

今年的夏天格外悶熱，就算全裸吹電扇也會吹出一身汗

可我就是捨不得按下冷氣的開關鈕

因為怕北極熊失去北極

也怕電費逼我匯房租時要選擇數字高的組合。

　
　

距離上次見面也有一個月了

於是跟大姊約飯局、在她家看吸蛆烤嗑的DVD

順道住幾晚，幫她買齊生活用品

客廳廁所廚房陽台刷一刷、盆栽的雜草剪一剪、衣服雜物洗一洗

書籍影片排好之於，再換好床單。
　

在這樣滿身大汗的藉口下，好讓我有理由開冷氣而不至於被她罵。
　

下班的她問我有沒有考慮去當清潔工或飯店的打掃阿姨？

瞪了她一眼後心想：起碼也要當水肥大隊隊長才神氣好嗎。
　

　

　
有陣子我很少在她家過夜
那次她是這麼說的：「妳睡這我都睡不好，旁邊多一個人好奇怪。」
不能常住在一起也不能太常見面是我們保持感情的方式。
而這個模式的產生消磨了我們一段光陰
經歷吵架冷戰與不往來等等。
　
幾次，曾討論起無法住一起的原因
或是我們要怎樣才能同居
有個共通點是：即使有了獨立的房間，我們仍然無法接受廁所或其他公共設備遭他人弄髒；
於是我們想到了一個很神的解決方案：各自租套房，然後當鄰居。
有自己的空間外，設備也都歸自己使用
以後約吃飯或看電影也快很多
笑笑得說著我們這對姊妹真是 無 敵 怪 房 客。
　
　

一晚過去，又是一個新的禮拜

近幾天開始下大雨，雨後再出晴

捉摸不定的天氣讓我感到煩躁，特別是那黏答答的身體，一天可以洗上三次澡。

雨停之際，快速收拾物品離開大姊家

外頭氣溫令人窒息的狀況下我一路狂飆回住處。
　

　

抄了電錶，匯了房租

對於外地人來說，台北的確是個坑錢的地方。

自己的住處顯得格外安靜

平常會聽見外頭進進出出的房門聲，但我壓根沒見過其他房客。

　
　

回到住處的那晚特別早睡

對於常熬夜跟失眠的我，算是個奇蹟

約莫九點多時，頭髮還沒吹就躺在床上睏了

睡到一半，微微聽見隔壁男房客在窗外掛衣服

然後有東西掉到我的窗邊，似乎是他的衣架或瓶罐吧

但在半夢半醒中，我並沒有想太多，於是又睡去。

　
　

睡了一會

又有聲音，是男生的聲音

他說：「咦？你在家啊？」
我心想：「靠，講話也太大聲了吧，大嗓門怪房客！」

我仍然在半夢半醒中，於是我又睡去。

　
　

可能是下午忘了關窗戶

外頭的風往我未乾的頭髮上吹，突然把我冷醒了

身體麻麻的感覺，像浮在空中似的
此時，我睜開眼睛
心涼了一大截。
　
　
我的身體麻掉了，失去知覺
試圖伸手使力，卻毫無反應
甚至無法說話，但比起說話
我更想尖叫
　
　
因為睜開眼時
我看見一個男人蹲在床邊看著我
他身旁架著一台攝影機
我的視覺很模糊，只見在黑暗中的他穿著暗色系的連帽外套
天啊！我聽見他在笑
我不停使力想伸手推開他，我不停試著打開嘴巴尖叫
可我能做的卻是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開始笑得很詭異，似乎在享受這種控制權
享受觀看我害怕的表情與那無法動彈的身體
此時，他拿起一旁的攝影機接近我的臉
螢幕一反轉，我看見哭著無法掙脫的自己
他笑得更大聲了。
　
　

在我極度想逃離這個房間請人幫忙報警時
那男人突然起身，持著錄影機繼續拍攝
他緩緩後退，在離開我房門前
他對我說：「改天見。」
接著眼前突然黑掉，我暈了過去。
　
這次醒來已是白天
心想這場惡夢實在太過真實了
因為我的確嚇出一身汗
起身走進浴室時，我發現
　
房門是沒上鎖的。
　
　
拿起手機馬上往外衝去
我記得一號房住的是位女孩
於是我瘋狂敲她的房門，一心只想離開我的房間
門開了，她愣住了！
進房門後跟她解釋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問她認不認識這邊的男性房客
但她嚇壞了，她說我們要趕快搬離開這裡。
　
我們很盡快的連絡房東告知狀況
房東太太聽聞了我的事情後，也嚇傻了
她要我趕緊報警並去醫院做檢查
一號房女孩願意陪同我，但我們害怕得無法踏出房門
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哪間房客
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房東太太來電
她說有位住很久的房客經常穿連帽的衣服
一開始是跟老婆同住，但前陣子變一個人住
房租也變得慢繳、電話不接、整個人似乎怪怪的
而那位房客就住我隔壁。
　
這件事還來不及跟家人說時，警察已經到了
我和一號房女孩被帶到警局
並在警方得知我昏迷的情況下
立刻至醫院檢查是否有被注射藥物
前往醫院時，我仍然不相信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
而他就在房裡，在我床邊，在我眼前
他究竟蹲在床邊看了我多久，我實在很崩潰
一心只盼警方能逮到這個變態。
　
到了台大醫院
即使身邊很多人，我心卻更慌
腦袋不停浮現那晚的影像跟聲音
他那模糊的臉與令人發毛的笑聲
這時我想起了那句話
「咦？你在家啊？」
那句話　…　是對我說嗎…？　
　　
還陷在夢靨中時，護士已替我抽了血。
　
醫生幫我做視力檢查
並問我對昨晚的記憶以及身體無法動彈的感覺
這使我不得不去回憶一遍，而我遲遲難以描述；
他決定幫我打鎮定劑
躺在病床上的我描述起那晚的過程
床邊的男人、可怕的笑聲、亮著紅燈的攝影機、無知覺的身體………
　
醫生：「有沒有看到臉？」
我：「視線太模糊了，沒有看到…」
醫生：「聽覺部分呢？他的聲音？」
我：「低沉、笑聲很詭異…」
醫生：「那你感覺如何？」
我：「什麼感覺？」
醫生：「以後洗完頭髮要記得吹乾，租房子要多留意。」
　
隨後警察就帶我回警局
回程路上他接到局裡的電話
說已確認隔壁房客的資料，並派警員去找人
聽完警察的敘述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警察：「你隔壁那位房客原本是跟老婆一起住，但幾個月前他老婆出了一場車禍，送急診搶救後不治身亡………」
　
　
＂為什麼他知道我沒吹乾頭髮？＂
　
　
警察：「而他剛好是急診病房的醫師。」